那少女面容白皙, 脸颊上还有着未完全消失的婴儿肥, 也许是没怎么见过像白一尘这样温和优雅的青年,她耳根通红, 双颊上也泛着一层蔷薇色的粉,声音细弱蚊呐:“是的……我奶奶过生日,她很喜欢中世纪风格的油画, 想穿上礼服留下一副油画肖像。”
白一尘闻言, 思索了几秒,有些无奈地摇摇头,说:“抱歉, 我已经不画人像了。”
“啊?”少女十分惊讶, “白老师, 您真的不再画人像了吗?”
“是的,我已经一年多没有画过写实人物油画了。”
“那真是太可惜了……”少女叹息道, “我很喜欢您的油画, 以前您画的那些画真的是太好看了呀!”
白一尘笑了笑,告诉她:“我认识一些画肖像油画的画家, 如果你真的很想送一副肖像油画给你的奶奶,我可以把他们介绍给你。要是你只喜欢我的绘画风格的话, 我也有一些学生能够模仿我的风格作画,如果你不介意,我可以把他们的联系方式告诉你。”
“我再想想吧, 今天真是打扰您了。”少女仍然十分失落, 蹙着眉离开了画室。
白一尘送她离开后, 就抬步朝二楼的时亦鸣走去:“等久了吧?”
“没有。”时亦鸣摇头,他踌躇了一会,还是没忍住好奇,问白一尘,“白老师,您……为什么不再画人像了呢?您画的人像特别好啊。”
为什么不画了?
白一尘听到这个问题微微出神。
他不是不想画,而是画不了了,他再也看不清除了时亦南以外任何一个男人的脸,这怎么画呢?虽然女人还是能画的,但是他为了避免麻烦,以及人们各种不靠谱的猜测,他干脆直接不画一切写实人像了,不论男女。
不过他当然不会把实话告诉时亦鸣的,他只是说:“那是以前,以前画的好,现在画不好了。”
时亦鸣听出了白一尘这是不想把真实的缘由告诉自己,想到这里,他心尖上就有些莫名无端的失落。思忖片刻,他握拳鼓起勇气询问白一尘:“那白老师……我能帮那个您的那位客人,就是刚刚离开的那个女生画画吗?”
白一尘闻言愣了下。
时亦鸣又接着说:“我也是您的学生不是吗?我了解您的油画风格,我学了很久……”
说到后面,时亦鸣的声音变得有些低,但他怕白一尘不同意,连忙补充道:“如果她愿意的话,我很想帮忙,我不会收她钱的!”
“好,我会帮你问问的。”他这样苦苦哀求,白一尘当然不会不答应,更何况最终结果是由那个女生决定的,并不是他说了算。
他话音一落,时亦鸣就像吃到了糖的小孩,脸上登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,眸光熠熠地望着他。
白一尘被他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,不禁怔忡了片刻,脑海中浮现的是他发觉自己爱上了时亦南的那一刻——那一天也是今天这样一个晴朗日子。
但是他们大一正在军训的新生却苦不堪言,他身体弱,晒着晒着居然中暑了,在烈日下身形摇晃地两下就呯地倒在了地上,几个男生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到树荫底下,给他扇风浇水喂葡糖糖才让他缓过劲来。
教官看着他脸颊绯红,额前汗珠涔涔,眉头因不适紧蹙的模样,有些好气又好笑地说他:“身体这样差,简直连小姑娘都不如。”
一些男生听到教官的话,登时哈哈大笑起来了。
经历过军训的人都知道,有些教官说话是很不留情面的,对女生还会温柔些,男生们就别想了,白一尘被教官训得羞赧难当,只得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听不见靠在树下休息,于是教官就带着剩下的人归队了。
白一尘心里想:他今天丢了这样大的脸,大学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同学耻笑和孤立。
想着想着,他便越发难受,额前的热汗都变成了冷汗,然而没过多久他却觉得眼前微微一暗,像是有个人站在他面前挡住了光线。
白一尘疑惑地睁开眼睛,就看到一个沾着冰露的水瓶放在自己的面前,他透过矿泉水瓶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,那人笑着对自己说:“身体好点了吗,小白姑娘?喝点水吧。”
白一尘怔怔地接过矿泉水瓶,看到的就是时亦南望着他笑的面庞。
那个笑,就和时亦鸣现在的笑容几乎一模一样。
白一尘望着时亦鸣怔忡发呆,几乎就要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时亦鸣,还是当初他第一眼见到时那个对他笑的时亦南。
“你站在这里做什么?”这时时亦南清冷的在白一尘背后响起,“我叫了你好几声,你都不——”
他的声音倏然顿住。
白一尘还以为时亦南发现了时亦鸣的存在,结果回头一看,来的人不是时亦南,而是宋玉珩——他们两人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,他刚刚出神之际根本就没分清,白白吓了自己一跳。
“你是……”宋玉珩皱眉望着时亦鸣疑声道,不过话没说完,他就抿住唇,狐疑地目光看向白一尘。
白一尘不知道为什么,总觉得这一幕有些尴尬,他轻咳一声,笑着给宋玉珩介绍道:“这是时亦鸣,我的学生。”
“你好。”时亦鸣对这个突然出现的,身形高大外貌英俊并且和白一尘看上去十分相熟的男人也有些好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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