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城郭府
“小姐,小姐你怎么了?”
“小姐?”
“来人啊,快请夫人和大夫,快去请夫人和大夫!”
一处清幽的别院中,一位丫鬟正跪坐在一位倒地不起的少女旁边。
此时少女的情况似乎极其糟糕,看起来奄奄一息的瘫坐在地上。整个人目光涣散,只是无意识的呼吸着。尽管如此,依然难掩女孩倾国倾城的美貌。
然而此时的她却看起来极为痛苦,原本水灵剔透的大眼睛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,两条柳叶眉紧皱在一起,原本红润温腻的皮肤此时更显的无比苍白,似乎已经失去了血色。
很快,一位美艳的女子脚步匆匆的赶到了这处别院,一跨进门,就看到倒在石阶上意识涣散的女儿。
“雪儿!雪儿你怎么了?”
妇人一把抱住躺在冰冷石板上的女儿,看着她极度虚弱的模样。妇人的心里宛如刀割。她轻轻抱起女孩,一伸手,庭院中的一棵大树在瞬间枯萎,却看见大树旁一株小草飞速的生长,竟直接长成了一张由叶片构成的床,轻轻地托住了少女奄奄一息的身体。
紧接着,妇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,一瞬间瘫坐在了地上。
眼前少女的头发开始由发根处变白,并不可抑制地迅速蔓延到发梢。少女原本乌黑的眉也在瞬间变白。整个人好像盖上了一层雪。
她叫苏慕雪,是郭正的姐姐。而瘫坐在地的妇人名叫姬禾,是两人的母亲。
而此时,一切都不重要了,少女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微弱,姬禾只能瘫坐在地,手中紧紧地攥着女儿的手,却感觉这双手越来越冰凉。
姗姗来迟的大夫也被女人带着啜泣的怒吼吼出了别院,此刻的她只想以这种方式陪着自己的女儿。
也不知道哭了多久,姬禾原本美艳的双眼已经看不清眼前的女儿,可突然而然手中传来的悸动却让妇人吓了一跳。
此时的女孩早已没有的呼吸,身体也变得冰凉。
“咚。”
姬禾瞬间惊醒,一把抹掉遮挡住视线的泪水,俯下身侧耳贴在苏慕雪的胸口。
“咚…咚…”
是心跳!
咚咚声越来越剧烈,每一次都像是铁锤般砸在姬禾的心上。伴随着心跳越来越剧烈。女孩的身体也不再冰凉,恢复了些许温度。
此时的姬禾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。苏慕雪的白发如冰雪消融般褪去,依旧紧闭的双眼已然开始颤动。秀美的琼鼻中也传来了平缓的呼吸声。原本近乎纯白的皮肤也缓缓恢复了红润。
都回来了。
姬禾站起身,望向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小岛。展颜一笑。转头对一旁战战兢兢的丫鬟吩咐道。
“老爷和浩远快回来了,你们去准备点夜宵。另外,派人看着雪儿,她醒来后让她来正殿见我。”
一天后
此时的郭正沉浸在一片梦境中。
他看到了成千上万头白花花的生物,这些生物无比粗壮,苍白的皮肤下可以看见猩红的血管,爆炸性的肌肉几乎裸露在体表,粗壮的四肢和锋利的爪子。成千上万的白色怪物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,远方,一座渺小的城池宛如一个黑点。
画面一闪,郭正发现自己似乎站在了白色的海洋中间,自己也站在这茫茫多的白色海洋之间,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,那双手还是人类的手,自己也是人类的模样,却跟随着这片白色一同向前推进着。站在这白色的海洋中,他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。
他的灵魂在害怕,在发抖,他能清晰的看到这些怪物那一张张人的脸,尖锐而凌乱的獠牙甚至刺穿了他们的下颚,滴滴涎水混杂着鲜血往下滴落。眼球中已经看不到瞳孔和眼白。只剩下诡异的红色。苍白的皮肤随着他们的行动而褶皱,巨大的爪子让脚下的泥土飞溅。
逐渐的,郭正发现自己的手有些痒,他的指甲开始出血,他的眼球不满血丝,他的理智正在被这些怪物同化。
他感受到了,那一张张扭曲脸庞下的疯狂,杀戮,粉碎,肢解,血腥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滋生,他甚至认为当把人类开肠破肚是一种享受。他开始认为把人拦腰拍烂是正确的事。甚至感觉混合着白色脑浆和红色血液的尸体是最美妙的艺术。
无数的白色怪物陪伴着他继续行走,他越往前走一步,他身上的变异就越明显,他的指甲早已脱落,白色的手骨穿破手指正在一点点变得更长更锋利,皮肤的颜色开始变白,头发全部脱落,眼前的城池已经越来越近。他甚至看清了城头上那神情慌张的士兵,看到了城门上挂着的巨大匾额。
《安城》
看到这个匾额,他的理智瞬间恢复了一部分清明,
“不对!我叫郭正,我是个人!”
思想越来越清晰,前世的25年的记忆不断的提醒着他,他一直都是一个人。他在名为城市的钢铁森林中长大,在学校中学习,又在夜晚的加班中猝死在了工位上,然后,他成了另一个郭正。但是不管如何,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。
郭正扭过头,看见了周围密密麻麻的白色怪物都停下了脚步,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他,他们似乎终于发现了这个长得有些像自己又有些像人的生物。一双双猩红的眼瞳进进的盯着郭正。
郭正迈出了第一步
与怪物们相反的第一步。
也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第一声嘶吼,周围的怪物似乎终于发现了这个异类,疯狂的扑上来,想要撕碎这单薄的身体。如果从高空中看去,周边所有的白色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,向着最中间的一个黑点疯狂坍缩。他每走一步,那刺穿手指的骨节变往后缩一份,苍白的皮肤也逐渐恢复红润。
周围的怪物疯了一般的攻击着他,每一道抓痕,都会让郭正的视野破碎一块,随着越来越多的撕咬和扑杀,郭正的视野已经被场景破碎后的黑色填满。每一次攻击都真真正正的落在了他的身上,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无比真实,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,也对周围的伤害感到麻木。在他意识消失前的最后。郭正依然在往反方向行走着。走在自己认为正确的路上。
梦,伴随着最后一缕残烟,一同消弭。
郭正缓缓睁开了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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