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走出燕城至今,已过十天,再有五日便是除夕。
村子里,那位年轻书生不仅帮忙搭台,还召集着村中百姓一同来前捧场,就连纸笔都未曾向陈一拍收取分文。
“村中百姓不多,但也能为先生凑上一场,在下虽苦读多年,对那江湖说书人所讲的故事还是知之甚少,眼下只能帮兄台做到这,剩下,便也只能看兄台的手艺了。”
村子中央,搭建好的台子上,书生拱手作揖,客气说着。
“哪里哪里,能有这台子便已是帮了在下最大的忙,我瞧这村子大多是些老人孩童,手上也没多少银钱,明明临近除夕,却也没有丁点的年味,不求大家出多少钱,一场书,换几日饭食便可。”
陈一拍也不是做做之人,原本弄些银钱的打算也被他抛掷脑后。
“这可使不得,书上的故事千金难买,今日村里有幸来上这么一位,不掏些银钱怎么都不合规矩,当然,这银钱虽少,也请先生收下,不然在下属实故意不去。”
书生将手中为数不多的银钱递上前去,却被陈一拍拦下。
“千两金银不卖道,十字街头送故交,况且我不是说了吗,换几日饭食便可,这钱,兄台还是还回去吧。”
又是客套一番,陈一拍最终没收下书生递来的几两碎银。
眼瞅着就要天黑,村子里的人们也都聚集到村中的台子下。
新搭的台子周围挂着红灯笼,虽不及昔日燕城里那般美观,却也有着说不出的温馨。
桌子边,凌云默默将怀着揣着的惊堂木掏出递给陈一拍,桌边恰巧也留了一张板凳,显然是为他特意留的。
“学着点,日后这些你可都得会。”
瞧了一眼旁边的凌云,陈一拍一拍响木,一场说书即将开始。
今日陈一拍所讲的故事,凌云也未曾听过,大体是在说一个书生与一只妖怪之间的事情。
相比于故事里那书生与妖怪的情情爱爱,凌云与台下的听众们更在意的还是那妖怪本身,虽然台下大多人识不得几个字,但仍旧听的入神。
只是在这期间,凌云意外发现,坐在台下的那位书生脸色苍白无比,如同被人戳穿了什么一般。
“说那狐妖幻化得一幅好皮囊,夜夜潜入书生房中,直到天亮鸡鸣时方才离开。”
。。。
台子上,陈一拍娓娓道来,讲到那书生之时,有意无意扫了眼台下的年轻书生,好似在说,这书里说的可就是他。
“欲知后事如何,请听下回分解。”
讲到那狐妖身世那段,陈一拍拍案起身,眨眼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,台下的人们听的意犹未尽,有的艳羡那书生艳福,有的说那狐妖是害人妖精,但更多的还是再讨论这书生与那狐妖的未来。
时间悄然流逝,台下的听众渐渐散去,陈一拍领着凌云收拾着临时搭建的台子,准备前去那书生家借宿。
一路上,书生浑浑噩噩,不敢与身后的说书人多说一句。
观瞧着书生的变化,凌云若有所思,他似乎也看得出,这书生与刚刚先生书里说的那位一样,体弱无力,精神不振,彷佛真被狐妖给吸干了一般。
到了村口的屋子,书生将二人领入客房,说了几句恭维话后,便快步离开,返回自己的屋中。
“先生,今日这故事似乎话中有话。”
望着书生的背影,凌云低声问着。
“响鼓不用重锤,听得懂自然会明白。”
陈一拍躺在炕上翻阅着书生赠予的几本书,话锋一转,继续道。
“去,点灯抄书去,差点忘了你这孩子的功课还没完成。”闻言,凌云撇了撇嘴,好似赶赴刑场一般,拿出纸张放在桌前,握着笔的手恨不得将那纸给彻底撕碎。
夜里,凌云打了个哈欠,将那新抄的三遍书检查了一番,便打算上床睡觉。
正当他转身之际,紧闭的窗户悄然支开一道缝,一股淡淡的香风悄然而入,桌上的烛火也随之熄灭。
“嘶。。”
刚有些困意的凌云瞬间惊醒,由于经历过怨鬼之事,对于这种忽然的变故,他已经有了心理阴影。
“先生~先生~”
慢慢走到窗前,凌云打算叫醒陈一拍,可陈一拍根本就不理他,换了姿势继续与周公梦谈。
见状,凌云回头瞧了眼那叉开的窗户缝,狠狠咽了口唾沫,他看到了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再盯着自己,像极了今日傍晚先生书里所说的的狐妖。
连忙低头,凌云三两下爬到陈一拍的床上,裹紧被子将头蒙住,这才彻底放松下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,当凌云再次抬头看向窗户时,那窗户缝彻底关闭,空气中的香味也消散的一干二净。
翌日,睡梦中的凌云被一声鸡鸣惊醒,只不过听闻这鸡鸣的第一时间,脑海里想到的是前几日山上吃的那烤鸡。
“醒了?醒了就去门外吊嗓子去,记得我教你那运气的技巧,半个时辰后,回来吃早饭。”
说罢,陈一拍拾起桌上昨日凌云抄写的纸张细细检查,这孩子果真是用心了,虽然字是难看无比,可也没有一处错误。
村里的房屋不及客栈,掀开被子便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,凌云哆哆嗦嗦的穿好衣裳,便来到门口开始练习吊门。
按先生所说,唱戏说书本是一家,不用学会,但多少得会一点,以后会用得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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