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大早,他让我待着他去村子附近的坟茔转了一圈,到了我爷爷的坟前的时候,他多停了一阵,看了一会儿问我:“你爷爷的坟是谁选的地方?”
这事儿我不清楚,他在坟墓前面转了一圈,然后让我们快点回屋。
回屋时候奶奶正在提着猪食桶喂猪,陈文上去帮着奶奶提到猪圈边上,一边把猪食往猪槽里舀,有模有样,不过似乎没喂过猪,有些糗,喊我:“陈浩,你过来喂。”
他放下猪食桶,问奶奶:“您老知道陈浩爷爷的坟场是谁选的吗?”
奶奶颇喜欢陈文,笑眯眯地说:“王祖空帮忙选的坟场。”
我正在喂猪,陈文知道后,回头喊我:“陈浩,走,去你王爷爷家。”
我哦了声,放下猪食桶跟他往王祖空屋里走,在路上的时候,他问我王祖空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我对王祖空以前一直没好感,有好感也是这几天培养起来的,只是说他有点凶,再也找不出别的形容词。
我们刚到王祖空家的门口,就看见了有几个村民把王祖空给抬了出来,放在椅子上。
陈文马上跑过去,问他们怎么回事儿。
有个村民说:“刚才我在王祖空家里摆龙门阵,说着说着,王祖空就睡着了,我喊了半天都喊不醒,准备把他抬到卫生院看看。”
陈文在王祖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,然后说:“不用去了,他已经死了。”
陈文突然爆出这么一句,倒没有让他们惊奇,反而让他们大怒:“你这个小子是哪儿来的?明明还有呼吸,你咒他死!”
陈文不慌不忙过去:“勾魂,三魂七魄已经去了三魂六魄,剩下一魄在身上,跟死了没什么差别!”
农村最忌讳的就是说别人死,村民都不相信他,这会儿准备七手八脚把王祖空送到医院,陈文却转头对我说:“你去你王爷爷家的神像找找,那儿应该有个铜铃,你去按住,别让里面东西出来了!”
我信了陈文的话,进屋在王祖空家上方,看到了一个供奉送子观音的神龛,一眼就看见了摆在那里的铜铃。
那铜铃下面像是扣住了一只老鼠,弄得铜铃摇摇晃晃。
我马上上去按住了铜铃,然后跟陈文喊:“哥,我按住了。”
他恩了声,在外面摆弄了王祖空一会儿,然后进来,从身上拿了一张黄符,把铜铃口的封住了,然后把铜铃装进了兜里,任由村民送王祖空去卫生所。
他则带着我回屋,路上时候我问他:“王爷爷会死吗?”
“找得回魂就不会死,找不回就死定了。”
我又问:“铜铃里面有什么?”
他说:“王祖空魂本来应该被勾完的,留下了一魄,应该他早就预料到会有人害他,早早就把自己一魄叩住了,那铜铃里面,就是他最后一魄。”
对这些魂啊魄啊的,我不太了解,他也一路不语,在想事情。
回到家之后,他才说:“今天晚上,你和我去你王爷爷家睡。”
我哦了声,他回屋准备了一些东西,把我家的桃树砍了,削了几根木签,等到下午六点多钟的时候,他告诉我出发了。
奶奶一个人留在屋子里,本来我让她一起去的,奶奶说屋里没人,怕人进来偷东西,就没去。
王祖空这会儿还没从卫生所回来,他屋里暂时由村里的人看管,我们进去之后,陈文马上跟他们说:“乡亲们,你们先回去一下,晚上这里怕有脏东西过来。”
因为村民都不认识他,怕他偷王祖空家里的东西,没离开。
陈文也不劝他们,跟他们在这里聊了一会儿王祖空的为人和之前所作所为。
无一例外,村民对王祖空的评价都是好,说村里人有小病小灾,都是王祖空给看的。
王祖空他们村里有一个傻子,叫胡平,平时我们都叫他胡哈儿。
哈儿就是傻子的意思。
他说话不傻,但做事却傻得很,我见识过的就有,他在村里小姑娘面前脱裤子,甚至还打算qiangjian他自个儿的亲妈。
胡平问陈文:“你是做啥的哦?”
陈文回答他是道士。
虽然打过牛鬼蛇神,但是村里脑子还是相信鬼神之说,连一个端公都被他们当成神仙,更别说道士了。
知道陈文是道士之后,村民态度马上就好了,其中有一个腿脚有毛病的庄稼人跟陈文说:“我腿肚子每个月到了十号都会疼得不得了,王祖空给我看过,没给看好,陈师傅你能不能帮我看看?”
说话的是个老头儿,按照我奶奶他们的说法,我得叫他二爷爷。
才晓得陈文是道士,他马上就让陈文帮他看腿肚子,一来是想考考陈文,二来万一陈文真有些本事呢?
陈文聪明得很,我都能想到,他肯定知道,笑了一下,过去扒弄了一下他的腿肚子,然后问:“您这儿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过?”
老头儿想了好一阵后才说:“你这样一说,还真的是的,前些年在田里挖红苕时候,看见两条蛇在配种,我一锄头下去,打死了一条,另外一条咬了我一口,然后才被我打死,诶……咬的就是这里。”
陈文一边听一边点头,说:“蛇有灵性,打不得,你这是蛇怪作祟,明天你端一碗猪头肉去你打蛇的地方认个错,然后筑个坟,你腿就不会疼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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