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政一走,宝玉像是孙猴子没了紧箍咒,满血复活,潇洒起来,笑说道:“老祖宗,我看二郎不像是做官,倒像是在做生意。薛大哥是皇商,也没见他天天这么算计的!”
向来厌恶仕途经济的宝玉竟说起做官和经商,虽话里话外不乏嘲讽之意,也引得众人发笑,趁机打趣柳湘莲:“说的很是!很有理!”
柳湘莲也笑了,说道:“宝兄弟衣食无忧,如何知道持家之难?一姓一户尚且不易,何况朝廷?这朝廷就像是个大家族,总要有人挣钱,不然都只管花钱,出的多进的少,入不敷出,岂不早晚垮掉?”
贾宝玉昂首道:“朝廷官员何止万千,难道只二郎你能耐大?只你一个辛劳又济得什么事?”
林黛玉冷眼旁观,深觉柳哥哥所说大合心意。她向来觉得贾家奢靡过甚,“若不省俭,必致后手不接”,宝玉还驳她说“凭他怎么后手不接,也短不了咱们两个人的。”黛玉当场便不搭理他了。虽系未来之事,还未发生,此情此景也差相仿佛,于是她力挺柳湘莲道:“宝哥哥自己不做事,难道也不许旁人做事?难道都该像你这样只管自己高乐不成!”
“我、我何曾是这个意思?”见黛玉竟帮外人数落自己,宝玉气急,反驳一句后,忽然意兴阑珊,了无生趣。
眼看要糟,迎春不敢说话,低头装作吃饭。探春连连点头,她日思夜想出去做番事业,只可惜是女儿身!小惜春听不大懂他们在说什么,只管笑嘻嘻的瞧热闹。
贾母见宝贝孙子面色不佳,忙嗔道:“怎么说起这些来了?快吃饭!”
待柳湘莲告辞归家,柳宅张灯结彩,甚是热闹,原来升官消息早已传回。
此夜阖家欢乐,柳二郎却不敢久度良宵,因为升官之后依制须参加每日早朝。算了算,相当于要凌晨三点多起床,收拾好后从西城马不停蹄赶到大明宫。
终于,早朝开始。作为正六品官员,柳湘莲混迹于文官末尾。他有些忐忑,觉得会遭批斗——《京报》的确有些出格。要知道,多少“大才子”最多也只开个诗会,将文章诗词汇编发行,他倒好,直接仿照朝廷邸报!
不料,并没有朝臣关注他,今日的焦点是辽东。原来,入冬后天气严寒,东虏退兵,且其辖地内发生严重饥荒,南进受阻,于是打蒙古诸部的主意。
内喀尔喀诸部原受东虏拉拢,已经投靠,但有的部族仍时常抢掠女真族人,于是老奴派出两万兵马前去扫荡抢掠。这意味此时沈阳兵力不足,可辽东经略杨廷宗仍稳如泰山,丝毫不作进攻准备。
这下子朝中的主战派忍不住了——老奴倾国来攻,你尚可以野战不利作为固守的理由,现在对方迁都沈阳,近在咫尺,又发兵攻击蒙古,营中空虚,此时不发兵收复失地,更待何时?!于是交章弹劾杨廷宗畏敌,还有人怀疑他养寇自重,甚至说他潜通东虏,总之被批的一文不值。也有人提出,如果老奴彻底收服蒙古诸部,有绕道奔袭京师的可能。
众臣议论不休,有的是装糊涂故意发大言,沽名钓誉,有的真是这么认为的。只能说,人跟人的认知水平相差太大。
吵闹一番,永隆帝不由生厌。他并不怀疑杨廷宗,因为固守之策就得自他的授意。继位之初,他也不是没想过猛一波,直接干掉对方。可屡战屡败之后不得不承认,论战斗力,朝廷军队真不行。而太上皇归来后,他的位子不大稳固,更要先求稳。进攻很容易,可万一输了,将令他威望大损,所以决不能冒此风险。
永隆帝脸色阴沉,斥道:“众爱卿言辞义愤,只管催战,谁敢保证这不是老奴设下陷阱,故意引我上当?若遭伏击,如何收场?疆臣如何决断,自有疆臣的道理,不是尔等书生意气便可决定战争胜负!谁若不服,朕允你军前效力!”
顿了顿,他继续说道:“前番已有旨意,当今要务乃是锤炼强军,非有必胜把握,绝不可贸然出击。至于疆臣去留,朕自有裁决,何须尔等反复抨击揣测?究竟是何居心?此事勿复再议!”
仍有臣子不甘心,但皇帝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,也不好继续再纠缠,只能再等待机会。
数项要务争论完,时间已经不早,柳湘莲年纪轻轻,腿都有些麻了。本以为马上就该散场,不想终究没能躲过被批斗的命运。
这次站出来发声的仍是科道言官,年轻人就是有干劲儿,柳湘莲虽不认识对方,也忍不住大发感慨。对方很慎重,没有直接抨击他目前在做的事。因为到了现在,谁都看出皇帝待这小子不一般,从正八品照磨升为正五品郎中,升迁速度之快,在本朝极为罕见。但不妨碍换个角度来攻击。
此人跪伏于地,慷慨奏道:“启禀陛下,太上皇有谕旨,钦命柳湘莲三月后即往辽东军前效力。如今三月已过,仍未见其动身,岂非不敬太上皇?宜治其抗旨不遵之罪!”
随即数人出来附和,多是低级官吏。这也是官场攻讦惯用的手法——先派出小卒子出来探探风向,如果有希望,大佬才会下场。不然大佬动辄亲自出场,要是搞砸了岂不是很没面子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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