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娘,你还记得?”常嬷嬷看着柳若姒,问道。
柳若姒就点了点头,现在,她模糊地记起来一些了。她记得,当时跟柳若媛、柳若娟,还有大姐儿,几个人带着贴身伺候的奶嬷嬷和小丫头们,都在那架紫藤下玩,她当时跟大姐儿一起,掐了花说要遍个花篮子。柳若媛和柳若娟一起,似乎起了什么争执,后来有一阵没听见两个人的声音,柳若姒记得她抬头看了一眼,柳若媛和柳若娟都已经不在紫藤下了,还有两个人的奶嬷嬷和两个最心腹的小丫头。
当时柳若姒也没在意,之后大姐儿发现柳若娟不见了,那时候,柳若媛已经带着人回来了。
柳若娟被从水中救出,请了郎中来,捡了条性命。柳若娟清醒之后,就说是柳若媛推她落水的。柳若媛当然不承认,柳若媛的奶嬷嬷和丫头们也都作证,柳若媛还说,她一直跟柳若姒、大姐儿在一起,没离开过紫藤架,大姐儿和服侍大姐儿的嬷嬷、丫头都证实了这一点。
当时常嬷嬷找了个借口,护着柳若姒,只说什么都不知道。
柳若娟说是被柳若媛推落水的,如果这种说法,还有一半人相信的话,但是柳若娟还说了别的,却让人对她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。
柳若娟当时还说,柳大太太不是她的亲娘,柳若媛也不是她的亲生姐姐。
正是这句话,让人对柳若娟生疑,然后也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,说柳若娟可能是被花园子里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迷了。接下来,就是请高人做法。
“那个时候,二姑娘可不是现在这个性子。”常嬷嬷就叹道,“那真是又机灵、又要尖儿,也爱说话。”
“是啊,可不像现在,跟个影子似的,成天只知道跟着大姐姐。大姐姐说东,她不敢向西。怕是大姐姐说月亮是方的,她都得跟着说是方的。”柳若姒就道,那个时候,柳若娟常与柳若媛争竞,在柳老太太和柳大太太跟前争宠。
那位请来的高人做法,砍了海棠树,柳若娟退了烧,神智清醒过来,再不说是柳若媛推她的话,也再不说柳大太太不是她亲娘。
也就是那之后,柳若娟的性情出现了巨大的转变,成为了现在这个沉默寡言影子一般的人。
“嬷嬷,我记得,现在跟着大姐姐和二姐姐的奶嬷嬷,不是从前奶过她们的那两位嬷嬷,是不是?”柳若姒因为记不太清楚了,因而向常嬷嬷求证。
“姑娘记得没错,出了那次的事,大姑娘和二姑娘身边的人都受了罚。她们两个自小服侍的奶嬷嬷都赶出去了,还有贴身伺候的几个小丫头也给卖了。如今大姑娘和二姑娘身边伺候的人,都是后来大太太重新指派的。”常嬷嬷就道。
也正因此,当年的事情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,也没再听人说起,真相也早就淹没了。
只是没有想到,是柳若媛将这件事又重新提了起来。
“只可惜了那株海棠。”柳若姒就道。
“嘘,”常嬷嬷忙就示意柳若姒小声,“姑娘,切莫再提这两个字。也别问是为什么,老奴也并不知情的。……并不是姑娘该知道的,还是不知道的好。”
“嬷嬷,我知道了。”柳若姒就点头,“出了这个屋子,再不会说的。”
海棠几乎是柳家的禁语。自柳若娟被海棠花妖迷惑落水,柳家不知怎地,还传出了花园子里闹鬼的传闻。直到后来,请了高人来做法,紫藤架边的海棠被砍之后,府内其他几处的海棠树也都陆续被连根拔除,重新种了别的花木。
只是,紫藤架边的那块地方,自从砍了海棠,再种任何一种别的花木,却从来都没有能够成活下来的。最后,没有办法,只能挪了一块湖石来,压在了当地。柳若姒恍惚记得,曾听人说过,那湖石下面,还压了别的东西。
挪了湖石之后,柳若娟自然早就已经好了,那花园子闹鬼的传闻也消失了。
只不过,海棠仍旧是禁语。
还是小时候,柳若姒恍惚听花园子里粗使的婆子私语,提到海棠。只不过她们所说的海棠,并不是花木,而是一个人,是柳老太太身边曾经最为得力的大丫头,名字就叫做海棠。
那个海棠,柳若姒却从未见过,也没有听人正面提起过,一个人似乎就那么消失了,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。
柳若姒歇了一会,看着时辰不早,就往柳二太太的屋子里来。柳二老爷已经回来了,并将柳玉汶从前面书房带了过来。柳若姒就跟柳玉汶打棋谱,柳二老爷去小书房写信,柳二太太将常嬷嬷叫到一边,声音压的低低的说话。
“……大姑娘突然在老太太跟前提起这个,怕是没跟大太太商量过。”常嬷嬷微微皱着眉头,低声说道,“刚才我让初五和初七两个出去打听,大太太那边,很不寻常……”
正如常嬷嬷所说,此刻柳大太太的房中,气氛与往常不同。
柳若媛红着眼圈,正坐在炕上拭泪,柳大奶奶在旁不住地安慰,而柳大太太,正坐在柳若媛的对面,却是气的满面通红。
“……你如今越发的人大心大了,什么话,随便在老太太跟前就说得?也不先跟我商量商量。那些话,可是说得的!”看着柳若媛哭成这样,若是平时柳大太太早就心软了,不过今天却不一样,柳大太太气坏了,并没有那么容易心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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