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1祖母绿,又见波塞冬
九月下旬,一场热带飓风由中国南海袭入大陆,留下了史上最高海浪的记录,飓风被命名为“波塞冬”。
在媒体争相在头版位置报道各地受灾状况的同时,某网站的角落里刊登了一小则消息:一架军用滑翔机在广州市上方被风暴袭击,坠入海中,奇迹般的竟没有造成人员伤亡。
我捡回了一条命,可以在花花人间继续流浪,莫凉的开颅手术和术后恢复都很顺利,可是我并没有因为这些而有些微的释然。
更多的时候我在怨恨他。
这个台风“波塞冬”是个橡皮擦,它过境之后便抹去了所有人对于叶海的印象。是的,在我的周围,没有一个人记得他。房东张阿姨,林华音,乐队的同学,还有潜水组的老师和师兄弟,听我问起“叶海”这个名字都觉得诧异:我们什么时候认识这个人呢?
我总在灯下端详潜水组那张最后的合影,在我背靠背的位置上只有缆绳,那个连做鬼脸都英俊的男孩子不见踪影。
那个做了几千年的梦从此在我的脑海里再没有痕迹,我在辗转反复的夜里泪流满面:有些话,还没有来得及说。北方的海在接下来的这个冬天被冰雪封住。
再见到他,已经是一个新的春天,万物刚刚复苏的时节,我在仍然彻骨寒冷的海水深处,终于见到叶海。
他穿着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,悬在海水里向我微微的笑,他身边缓慢衍开黄色的温和的光晕,将我环绕在里面,将我冰冷的身体慢慢温暖。
“找我有事?”
我点头。
“请说。”
一开口,我眼泪便流出来了:“你还是放过他了……”
他有一会儿没说话,想了半天:“没人说我慈悲。但是我要是想要他的命,不用等到那个时候。”
我明白。
他想一想还是纠结那个问题,歪着头问我:“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?”
“预赛那天,你在海底亲吻我。”我老实的回答,顿一顿,看着他的眼睛,“可是有些事情,你并不知道。在最后那次潜水之后,我使劲跟同学吃喝玩乐,我去找我妈妈,我要莫凉来看我的决赛,无非是,想要做一个道别。
我在这个好玩的人界过了快二十年,总有一点不舍得。
我知道我要跟你走了,
我只是要跟莫凉道别。”
他慢慢过来,把我的头罩,眼镜轻轻摘掉,我的头发随着海水飘荡,一直戴在颈上的绿宝石被他拿在掌心,他看了看,笑了:“还戴着这个呢?过时了。”
“我戴着,就不会忘了你。”
他还在笑,薄薄的唇,一个酒窝,可是他的眼泪从眼角流出来,跟着水流向上浮去,一颗一颗。
“安菲特利特,有些事情你也不知道。我从来就没有对你不忠过。”
他说完就走,一纵身消失在黑暗的海水中,我伸手过去,已来不及,连他的手都没有摸到。
我对着黑暗的海水喊道:“叶海,叶海……波塞冬……”
没有回应,一片死寂。
他把所有的鸡蛋给我,我却没有保存好,这样失去,我自作自受。
学校的游泳馆盖了一年,终于在这个星期六完工了。
揭幕那天有一个小的仪式,红幕在希腊音乐中被揭开,青铜的波塞冬的雕像出现在我们的面前,他手持三叉戟,身体舒展,英姿挺拔,流线型的肌肉映在阳光下,每一寸都是光辉。
我低下头,眼睛湿湿的。
我很久都没有流眼泪了。
今天高兴。他还在。那是我的波塞冬。
身后有个人说:“这塑像弄得什么破玩意啊,一点都不像。”然后是用吸管喝可乐的声音。
我听了觉得十分讨厌。
“肌肉根本就不对。”他还在大放阙词,“怎么能只有六块砖头呢?八块,八块才对啊。应该照着我雕这个像……”
我实在气不过了,心里量好了角度回头,一下子把他的可乐撞得都撒在他的脸上,那高个子的家伙抹了一把脸说:“你缺心眼儿啊?”
我呆住,定睛看他,白白的脸,撒的满是可乐,毛茸茸的睫毛像小刷子,唇边一个小酒窝:“你缺心眼儿啊?安菲。”
我愣了半天,可是心脏却跳得几乎从嘴巴里吐出来,我的眼泪掉下来之前只说道:“靠。”
祖母绿,又见波塞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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